“非遗”：让产业化来得更猛烈些

 在许多人看来，万商云集的义乌每天都奔波在车轮滚滚和脚步匆匆的生意场上，文化似乎显得有些游离和落寞。

    但事实上，文化从来都未曾远离义乌。且不说留下千古佳句《咏鹅》的骆宾王、第一个翻译了《共产党宣言》的陈望道以及近代知名教育家吴晗，仅历史上留存下来的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就多达17300多个。

    在6月11日世界文化遗产日来临之际，盘点这些“非遗”项目的保护与传承，“产业化”成了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获政府财政拨款

    义乌道情“粉丝”多

    位于义乌朝阳门的曲苑书场，一位名叫叶英盛的老艺人斜托渔鼓，轻击鼓面，悠远、沧桑的唱腔从老人口中传出。这首传统曲目叫《万花楼》，叶英盛已经唱了近半个世纪。

    像这样的演出，在朝阳门曲苑书场每周至少有三次（周一、周三、周五）。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叶英盛已不再是舞台上的“独角戏”，站在他身边的是越来越多的弟子。

    义乌道情，民间叫作“唱新闻”。它以渔鼓、简板为伴奏乐器，表演者有说有唱，用地方方言（义乌官话）演唱，一字一句，妇孺能解，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和民族艺术魅力，是义乌地方的一门说唱艺术。

    据义乌县志记载：道情源于唐代《九真》、《承天》等道曲，原是道观内所唱的“经韵”，文体为诗赞体，后吸收词调、曲牌，演变为在民间布道时演唱的“新经韵”，也称道歌。南宋时，开始用渔鼓“道情筒”和指拍作伴奏乐器。元杂剧《岳阳楼》、《竹叶舟》等剧中均穿插演唱。明清以来，流传甚广。相传，明朝宰相严嵩落魄时曾在义乌唱过道情。2007年12月，义乌道情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同时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还有叶英盛，这位从义乌市文化馆退休的老艺人几十年如一日，至今仍活跃在表演舞台上，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对于叶英盛和他的弟子们来说，每周在朝阳门曲苑书场6个小时的传唱，不仅是展示才艺和陶冶情操，更是道情这一古老艺术生命力得以延续的庆幸。

    “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观众的欢迎和认可。”叶英盛说，几年演出坚持下来，义乌道情开始拥有一大批忠实的“粉丝”。有的观众甚至彻底迷了进去，无论刮风下雨，都会从很远的乡下赶来。

    但义乌道情的传承，仅靠“粉丝”的热捧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市场化”、“产业化”能否成为义乌道情生存的途径？起码在叶英盛看来，这是一条很难行通的路。

    “道情不同于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当下曲艺项目、文艺项目激烈竞争的市场背景下，能够得以存活就已经是一件不易的事了。”叶英盛说，道情的传承主要还是靠观众的参与和政府的扶持。

    叶英盛坦言，他的弟子都是因为对道情这门民间艺术的无比热爱才入行的，他们中大部分人平时有着自己固定的职业和收入，并不靠表演道情生活。事实上，仅靠道情表演，也未必能够养活自己。

    叶英盛和他的剧团每周的表演全部免费，所有开支由政府财政专项拨款。此外，为了使道情有着更广泛的群众基础，义乌市文化部门不仅组织演出社团深入农村、社区、学校、企业表演，还设立了多个层次的非物质文化传承教学基地。

    “我上午刚刚从义亭镇畈田朱小学讲课回来，那里的小学生学习积极性很高。”昨天，叶英盛接受采访时说，义乌道情的传承也要从娃娃抓起。

    迈向产业化进程

    700年“丹溪”今更香

    今年4月在义乌举行的2011中国（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上，一支身着古装的送亲队伍特别引人注目。他们在展馆中穿梭，漂亮的新娘和俊俏的新郎不仅给大家分喜糖，还请大家喝酒———义乌特产丹溪酒。

    这就是被列入省级“非遗”保护名录、并正在申报国家级“非遗”项目的丹溪红曲酒。

    丹溪红曲酒用有机糯米和红曲酿造，作为浙南黄酒的一大代表，丹溪红曲酒是纯手工酿造，季节性特别强，必须取立冬时的水酿酒才能长久保存。据1947年的统计，义乌全县有大小红曲酒坊200多家，可见当时红曲制作技艺在当地的传承和影响。

    朱兰琴是“金元四大名医”朱丹溪的第21代后裔，同时也是丹溪红曲酒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她告诉记者，丹溪红曲酒得名于元代医学名家朱丹溪所著《本草衍义补遗》中对义乌赤岸地区红曲黄酒的记录，而丹溪红曲酒由于它特殊的保健作用在清代乾隆年间曾作为贡酒向朝廷进贡，在故宫如今还有两坛乾隆年间进贡的丹溪红曲酒。

    朱兰琴的另一个身份是义乌丹溪酒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正是她和丈夫陈豪锋多年来的坚持，才将“丹溪红曲酒”这一“非遗”项目带向了产业化进程。

    “对于丹溪红曲酒酿造技艺的传承来说，产业化是一条必由之路，同时也是一条艰难之路。”朱兰琴说，传承的艰难在于人才匮乏。一方面，由于红曲制作专业性强，属于微生物发酵范畴，每个步骤，每期的发酵对温度、湿度反映敏感，要凭借丰富的经验来控制用水及有关环节，不能出现误差。因此，年轻人很难掌握技术和获得经验；另一方面，红曲制作劳动强度大，工人体力消耗大。受眼下市场经济的冲击，年轻人的价值取向和择业方式发生深刻变化，一般都不愿意从事红曲制作这项高强度消耗体力的劳动。

    尽管如此，朱兰琴和“丹溪酒业”还是找到了破解方法。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好，就不愁没有市场。市场盘活了，就有了生存和发展最基本的保障。

    经过多年努力，丹溪红曲酒先后拿下多项专利和“中华老字号”称号，其产品也在国内外市场有了较高知名度。目前，公司位于义乌双尖山峰脚下的厂房占地2.3万多平方米，拥有两条红曲酒酿造技艺生产线，高品质丹溪牌有机红曲酒年产量达5000多吨。在酿造技艺继承人的培养方面，朱兰琴按照老、中、青的阶梯结构，建立了自己的人才团队。公司现有职工180余人，其中，酿酒老师傅11人，技术工85人。此外，该公司还建立了义乌市丹溪红曲酿造技术研究中心、丹溪药用生物开发研究所和丹溪药博园。

    “产业化最大的好处是为‘非遗’项目注入新的生命力。公司有钱赚，从业人员的福利和待遇也会相应提高，从而确保他们的积极性；有了人才和资金，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才可能具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朱兰琴说，这才是一条良性发展之路。

    义乌南枣分外甜

    可否复制“丹溪模式”

    在今年浙江省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目录中，义乌南枣传统加工技艺被寄予厚望。

    南枣与火腿、红糖一起被称为“义乌三宝”。相传，义乌在1700年前就已开始栽培枣树，是南方重要的产枣区。嘉庆《义乌县志》十九卷中，有“枣，邑所产，呼南枣，实大而核细”的记载。而在清宫相关史料中，也有浙江巡抚2月进贡“南枣”的记载。目前，义乌市现存百年以上的古树共有5528株，而枣树就有4920株，其中后宅街道全备村一处山坡上，还有一片树龄在百年以上的枣树林。

    “与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相比，义乌南枣具有产业化的基础。”义乌市文广新局的吴琅云多年来致力于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发掘和整理，在他看来，对于有市场发展潜力的“非遗”项目来说，产业化无疑是一种理想的选择。

    据吴琅云介绍，义乌南枣传统加工技艺中的生产技术、制作工具、辅助器具以及加工作坊等，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传统工艺与技术特征。特别是选枣、打烫红、闷枣、晒枣、煮枣、置凉、烘枣、烘后晒、晒后烘等技术，是古代原始加工南枣技术的历史传承，具有重要的活态历史文化价值。

    义乌南枣曾是浙江省传统名牌出口商品之一，除销往北京、南京、上海等国内大城市外，还出口港、澳、东南亚各地。1987年，义乌南枣在港、澳销售价6000美元/吨，1993年为1.4万元/吨。据市场调查，目前国内普通南枣售价每公斤14~16元，义乌南枣售价每公斤100~200元。

    但义乌南枣的产业化发展同样也面临着一些现实困难。上世纪60年代，随着“大炼钢铁”运动的开展，南枣林遭到大面积破坏；上世纪80年代，随着经商潮的涌动，大批枣农转战商海，义乌南枣种植面积再次缩减。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随着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义乌南枣再次迎来发展良机。义乌市各级政府相继出台了南枣种植、生产、加工扶持政策，一方面加大种子资源保护力度，扩大种植面积，一方面培育一批蜜枣加工继承人，进一步做强做大南蜜枣加工产业。

    目前，义乌市稠城街道杏园同心乐农庄和下娄店父子农庄、宇览大枣种植场、城西街道华秀枣类研究所等企业和单位，正建立义乌南枣培植基地，并向周边县市扩种；义乌南蜜枣也注册了商标，并申报QS认证等。

    吴琅云认为，和丹溪红曲酒相比，义乌南枣同样具有其独特的市场优势。在产业化进程中，复制“丹溪模式”完全可行。